郑州关虎屯抢劫事件简介_侦查过程从一件上衣找到了案件的突破口

接到报案后，刑侦大队大队长郑光义奉郑州市公安局盛武林局长之命带领刑侦大队的刑侦技侦干警们分乘三轮摩托车和吉普车，在尖利的警笛声的咆哮下一路浩浩荡荡火速赶往东北角的关虎屯方向。

作为案发现场的人民银行关虎屯储蓄所大门敞开，柜台内的金柜柜门被打开，地面上散落着大量的人民币纸币，1名男性营业员的尸体躺在柜台内翻倒的椅子旁，而1名女性营业员的尸体坐靠在柜台内的墙边，两人身下都已经流出了一大滩的鲜血；被射伤的青年女顾客已经送医抢救，营业室柜台前的地板上也留有一滩血迹，而营业室的墙上和窗户上都留下了大量的喷溅型血迹。现场的地面提取到若干枚青年式模压底皮鞋鞋印和塑料底布鞋鞋印，外加七枚手枪子弹弹壳和一枚手枪子弹弹头（另外六枚弹头在两名营业员的尸检时在两人的遗体中被发现）。门外留有凌乱的自行车车辙印，经储蓄所死者的同事反映：案发时正值中午，储蓄所里大部分员工都外出吃午饭了，只有一男一女两名营业员在所里留守，另外原本停在门外的两辆自行车不见了，推测是被罪犯骑走了。

14时左右，送医抢救的女青年恢复意识，她向警方描述凶犯为2名，个子一高一低，鼻梁上都架着一副大墨镜，看不见眼睛。矮个子歹徒长发压耳，留着一撮小胡子；高个子歹徒穿着黑色毛呢上衣。

很显然，这是一起性质极为恶劣的持枪抢jie银行并sha害人命的特大案件，郑州市委、市政府极为重视，要求郑州市公安局限期破案。

于是，郑州市公安局盛武林局长亲自挂帅，成立11.15特大抢jiesha人案破案指挥部，指派刑侦大队大队长郑光义为专案组组长，在市局和各分局刑警队里挑选精干人员组成专案组，直接向他本人负责。

专案组成立后，郑州市公安局全局动员，第一时间封锁了郑州通往各地的要道关卡；火车站、汽车站、重点路段、公共场所等处都有公安干警和联防队员严密巡逻纠察；基层各派出所的户籍民警深入辖区街道，在街道治保组织的配合下发动群众对可疑人员进行大范围排查。

当晚19时左右，郑光义接到报告：在郑州站附近的正兴街味美思研究商店门前发现了被歹徒抢走的两名死者的自行车。郑光义大队长意识到，封锁要道的命令还是下晚了一步，歹徒没准现在已经乘坐火车离开郑州了。

不过很快，技术科方面传来了一个好消息：现场遗留的子弹壳和子弹头的技术鉴定结果出来了，虽然弹壳和弹头都属于7.62×25手枪弹，但其中四枚是由51式手枪发射的，三枚是由三号驳壳枪发射的（建国后，毛瑟型驳壳枪原本的7.63毫米手枪弹来源断绝，此后就改用51式7.62毫米手枪弹，结果这种手枪弹和毛瑟手枪的适配效果意外地好，大大延长了毛瑟手枪在中国的使用时间和生命力）。

只不过搞清了枪弹是由何种手枪击发的而已，能算什么好消息呢？原来郑州市公安局在前不久接到太原市公安局传来的一则枪支失窃案的协查通报，太原两个单位的保卫科办公室被撬盗，分别丢失51式手枪和三号驳壳枪各一支。这两支枪被盗后，山西省的太原和大同接连发生了两起持枪抢jiesha人案，造成两死一伤，现场遗留的弹壳经鉴定确系被盗的51式和驳壳枪所发射。而这次案件现场遗留的弹壳鉴定结果又是51式手枪和驳壳枪所发射，莫非这起案件的凶手和在太原盗枪的凶手是同一拨人？

想到这，郑光义立即敲开了盛武林局长的办公室，向局长汇报了他的想法。盛武林局长认为这个思路很好，自己完全赞同这个思路，随即立即拿起电话接通太原市公安局要求太原的同志们提供太原那两起枪支盗窃案和两起持枪抢jiesha人案的勘查情况，以便核对并决定是否两家并案侦查。太原市公安局的回复是：将立即派刑侦处的同志来郑州核查现场痕迹和鞋印物证。

11月20日上午，郑州铁路分局郑州工务段保卫股的同志带着一个黑色人造革手提包来到市局的破案指挥部，向盛武林汇报说：这个黑色人造革手提包是在案发那天16时左右由郑州工务段保卫股民兵祝玉在郑州站内第19股道旁的男厕所内发现的。该提包上印着“YANGZHOU”的拼音，里面放着一件黑色毛呢中山服和一个太原玻璃瓶厂生产的“红光”牌塑料保温杯，保温杯里还塞着一条彩条毛巾。

经郑州市百货批发部的专家鉴定，这只提包里的中山装、保温杯和彩条毛巾均没有在郑州市出售过；郑州服装研究所和郑州市内各大服装厂的技术人员和老师傅在对这件黑色呢子中山服的毛料产地、缝纫技术和制作工艺进行鉴别。结果一名50多岁的老师傅看出：这件中山服是一件人工裁缝的产品，并非服装厂的机制货。毛料是西北一带毛纺厂的产品，裁缝工艺像是山西、陕西一带的手艺。

晚上22时左右，太原市公安局派来郑州出差的同志在郑州市公安局，认为郑州11.15案的作案手段与发生在山西的几起持枪抢jiesha人案有诸多共同点，比如：案犯的相貌特征相似，都使用51式手枪和驳壳枪作案，现场遗留的鞋印也相似。为此，郑光义大队长立即派技术员尚之秀和太原市公安局的同志携带两地寻获的弹壳一起在当夜乘坐火车前往北京，请公安部对两地起获的弹壳进行技术鉴定。11月26日鉴定结果出炉：太原的弹壳和郑州的弹壳均为同一支51式手枪和同一支驳壳枪所击发。11月27日，盛武林局长决策，鉴于案犯很可能已经逃回太原，因此专案组火速出师太原，与太原市公安局的同志协同作战，通过并案侦查力争快速抓获罪犯。11月28日，盛武林局长亲自带队，带领郑光义大队长和十多名侦查员在郑州站踏上前往太原的列车——

到了太原后，郑州的民警们意外地发现，黑色呢子中山服在太原十分流行，走在路上的行人中穿呢子中山服的人力十个有八个穿的都是黑色呢子中山服。他们到达太原后首先在太原市公安局的协助下对在郑州发现的黑色呢子中山服的来历进行技术鉴定，在12月4日确定这件中山服的纯毛海军呢质地毛料系山西毛纺织厂在1978年出厂的产品，批号315，这个批次的产品全部由山西省包销，在山西省境内销售，从没有在外省销售过。

毛料的出处找到了，那下一步要确定的就是这件衣服出自谁家之手。

经太原市服装鞋帽研究所的技术人员和专门请来的老裁缝鉴别，这件中山服裁剪于1年之前，裁剪的技术不错，但是缝纫技术较差，从裁剪的方法来看，衣领反面有明线，留有领把和长四寸的角线，这是典型的南方裁缝的手艺，应该是留在太原讨生活的南方来的裁缝的手艺。

于是乎，在随后的几天里，侦查员们在郑光义的亲自带领下寻访太原市的大小缝纫店和裁缝铺，在整个城市千余名裁缝中筛选他们想要找的南方裁缝。结果很不顺利，南方来的裁缝倒是找到不少，但这些人要么已经在太原待了太久，手艺已经完全和本地手艺“同化”，要么就是刚来太原不满一年，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做这件衣服。

一直查到12月7日那天，侦查员杨成、尚思忠和黄天赋在太原市山西毛纺织厂的知青加工厂查访到该厂有一个叫严家龙的临时工，是从上海来的知青，人称小上海，裁剪技术很好，但是缝纫技术很一般（就是“较差”的含蓄表述了），最近病休没来上班，并给了他在太原市的住址——胜利街2号。

但是当他们赶到胜利街2号时，开门的老大娘却说此处并没有住着一个姓严的小年轻。不过还是在辖区派出所的帮助下查到严家龙此时已经搬到市电车公司宿舍东楼2号，实地去查果然不错，他们在那里找到了严家龙。

严家龙在仔细查看了那件中山服后表示“可能是我做的。”然后在他做衣服的记录账簿中查到了这件衣服的裁缝时间——1979年10月，然后肯定地说：“

这是我做的，后来又经我手改过，有两个特征：一是把上肩袖口剪开，后摆向上提了半寸，这是我独特的手艺，别的裁缝不会；二是上衣里时一般的线刚好用完了，所以这上面用的是我从上海带来的丝线。

随后，严家龙又向侦查员回忆了找他做衣服的那个人的情况：“

那天天不好，飘着小雪，邻居领来一个姓朱的年轻人，要裁制呢子中山服。我做好让他取走后过几天他又让邻居领他来，说有些地方不合身，要改做一下，于是就修改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最后，严家龙还由衷地对郑州警方的执着表达了钦佩：“时间过去一年多，这事我自己都快忘记了，你们居然在这么大的太原城里找到了我！”

12月14日，郑大队长带人找到了找严家龙做衣服的朱姓年轻人，朱某某承认这件衣服是他找裁缝做的，但是改过一次后还是穿着别扭，于是就将这件衣服卖给了太原市搪瓷厂工人范兆年。

12月16日，在太原市搪瓷厂保卫科的配合下，郑光义大队长等人查清了范兆年的底系以及近一年来的行踪，此人之前多次因为偷盗而受到当地公安机关的处理。而且在太原枪支被盗案，太原、大同和郑州持枪抢jiesha人案发生的时间段内范兆年“恰巧”都没有来搪瓷厂上班，而是去向不明。据此郑光义大队长认为正面接触范兆年的时机已经成熟，在太原市公安局和搪瓷厂保卫科的配合下于19时30分在范兆年的家中将他抓获，然后在他家中搜出三号驳壳枪一支，经查这支驳壳枪确系太原某单位保卫科丢失的三号驳壳枪。

在连夜的突审中，范兆年承认他就是郑州关虎屯储蓄所11.15特大持枪抢jiesha人案的作案者之一，并且供认了另一名同伙——义井制药厂工人刘廷升，并告诉警方：刘廷升现在就住在义井制药厂的宿舍里。

12月17日4时30分，在太原市公安局刑侦队的配合下，郑光义带着郑州公安的侦查员们叩响了刘廷升宿舍的门。开门的是刘廷升的弟弟，当郑光义他们冲破刘弟弟的阻拦刚冲进屋内时，一声沉闷的枪响在屋内响起，可当时郑光义大队长和侦查员们根本不顾枪响，直接扑向刘廷升所在的床铺，将他的被子掀开控制住了他的手脚。这时检查了一下，发现刘廷升身上的被子被射穿一个洞，被子上方的天花板上有一处弹痕，一把51式手枪在刘廷升的挣扎中从床上掉到了地上，枪口还留着顶着被子击发后灼烧的痕迹。原来，在弟弟去开门的时候，刘廷升意识到情况不妙，就在被窝中拿着手枪隔着被子胡乱射了一枪，但不知道怎么的枪口当时却朝向了天花板，子弹穿透被子后射中天花板反弹在地上（随后在搜查中弹壳和弹头都被寻获）。

刘廷升被捕后被带回太原市公安局突审，他倒也干脆，对伙同范兆年在太原两次偷盗手枪后在太原和大同两次持枪抢jiesha人并在郑州关虎屯储蓄所抢jiesha人的罪行供认不讳，还顺带供出了警方尚不掌握的在榆次、广州等地的两次盗窃和持枪抢jie的罪行。

根据范兆年和刘廷升的供认：11月15日7时50分，两人乘坐旅客列车来到郑州站下车出站并吃了早饭，然后就乘坐6路公共汽车直达终点站关虎屯下车。在人民银行关虎屯储蓄所徘徊游荡了半天并踩点，看准了四周的环境和地形，摸清了储蓄所里的人数和位置。

直到午饭时，没有顾客，且储蓄所里只剩下2名营业员的时候，两人戴着墨镜持枪闯进储蓄所，不由分说对着2名营业员总共开了6枪将两人当场射sha，随后两人闯入柜台抢走了部分现金（900元），由于过于紧张匆忙，装钱的时候很多钱撒了出来。刚要逃走的时候刚好一名女青年来储蓄所存款，见到两人的架势正要呼救，刘廷升抬手对她就是一枪，子弹将她身体射穿，但因为没有打中要害和主动脉侥幸保住了性命。趁着女青年倒地的档口，两人逃出储蓄所营业室，骑上两名营业员的自行车逃之夭夭。

两人一路骑行一直到郑州站附近，并将车丢弃在味美思烟酒店门前。无票混进了郑州站（当年没有安检，检票也就那样，只要人一多就无能为力，而作为特等车站的郑州站的人流那自然就不用说了，那个时候无票混进车站轻而易举）。范兆年当时心虚，在车站候车室里将作案时穿的黑色呢子上衣脱下塞进了黑色人造革手提包里，然后扔到了第19股道旁的男厕所粪坑里。两人在下午无票混上旅客列车离开郑州，于11月16日下午回到太原——

至此，郑州关虎屯人民银行储蓄所11.15特大抢jiesha人案在郑州市公安局和太原市公安局32天的协力侦办下宣告破案。最终范兆年和刘廷升因盗窃罪、抢jie罪和故意sha人罪数罪并罚被判处死刑。